就这么一句不干不脆的话,刘翠花听了,都天塌下来一般,拍着大腿哭嚎起来:
“天爷啊!我是不想活了!你的骨头渣子榨出油来,也填不了老大家的窟窿啊!你这是要拖着全家人去死啊!我造了什么孽嫁给你啊!”
楚婕叹为观止,这说哭就哭的架势,不知情的,还以为丧夫的是眼前这位呢!
随着刘翠花的哭诉,安三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一桌子老老小小噤若寒蝉,几个不懂事的孩子更是怒目圆瞪:
都是她!害得奶奶生气!害得我们不能好好吃饭!
安建国顶不住了,握着拳头站出来就要说话。
楚婕忙把他的话头堵住了,道:“三叔,定邦辛苦了半辈子,”莫名地,说到这里,竟也感觉到一种悲伤,这大概是原主残留的情感,“总不能草席一卷就埋了。村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,老安家面上也不好看。”
这是实话。刘翠花这么强横的人,之所以没有效仿安二丽婆家同大房断亲,也是不能叫村里指着脊梁骨骂。这名声臭了,孩子们的婚事都有妨碍。
刘翠花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,这会子跳出来道:“借钱也行,我凑二十块给你。也不要你还,就拿建国今年的工分来抵!”
楚婕冷笑一声,刘翠花这是趁火打劫啊:“我不借钱。”
安建国一年的工分,那是多少斤粮食?怎么都不止二十块。刘翠花是捏着安建国的命脉,想发死人财呢。
安老太太急了,儿媳妇这好不容易才松口,定邦媳妇这是咋了:“定邦媳妇,你三婶心里也挂记定邦这事呢。你借了钱,就赶紧去问问,买副薄板来⋯⋯”
说着又是悲从中来,死的是她的大孙子啊!年纪轻轻的大孙子啊!
楚婕哪有心思安抚她:“我记得,我爹头几年,亲手做了两副寿材⋯⋯”
她一开口,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。安老头烟也不抽了,阴晴难辨地看她一眼,安老太太连哭都忘了:
“那⋯⋯那是你爹给⋯⋯给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准备的。”
楚婕放低了声音:“我这也是被逼得没法了。定邦是二老的亲孙子,看他这么没着没落的,你们心里也难受不是?我娘在家里眼睛都要哭瞎了,我爹也只怪他拖累了我们。定邦不入土为安,我爹娘这么下去,非跟着走了不行。”
刘翠花嘀嘀咕咕着:“活着也是累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