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家的,你家晚喜浑身湿透地倒在路上啦!”
于桂芳正在家里掰苞米,这是夏播苞米,今年就这么一茬了,可不得抓紧剥好种小麦去?
然而听见村口大妈拉着嗓子号丧似的叫法,于桂芳丢下苞米就朝外跑,目光凄惶紧张道:“哪呢?哪呢!”
“去白水河那条大路!”
白水庄几百口人都指着白水河过活,背靠群山水源丰沛,就是那两年最严重的大旱也没断了白水河的水,起码这一庄子人是全活下来了。
于桂芳火急火燎朝白水河跑,眼见着围了一圈儿人,她忙吊着嗓子大喊:“要死啊都围着我家晚喜!滚滚滚!”
她是大队长媳妇,村民的工分可都是她家男人说了算!
人群四散,“婶子,你瞧晚喜好像不行了!”
一个编着辫子个头稍矮的姑娘急吼吼奔过来要拉于桂芳去看。
沈晚喜个头挺高,十六岁就一米七的个子,找男人都不容易,偏生又爱吃,整个人高高胖胖的,一大摊蜷在地上——像头死了的大白猪。
于桂芳心跳都要停了,“晚喜啊!你要是出了事,叫妈咋活啊!”
沈晚喜被疯狂摇晃,随后半眯着睁开眼睛,瞧这青山绿水和灰扑扑的——农民?
她愣住半响没清醒过来。
于桂芳却惊喜极了,口中不住念叨老天保佑。
人群中传来牛叫声,原来是大队长沈爱农驾着牛车过来了,“快!快把喜儿放车上送去卫生所!”
沈晚喜呆呆愣愣地躺着,也不动,活像个傻子。
村民嘴里没好话,“这娃该不会叫水鬼把魂拖走了吧?”
“我看像,眼里没点儿活气。”